奶奶葬礼上,我爸被大伯一脚踢得脾破裂,手术切除了脾脏,捡了一条命。爸爸去世前告诉我们姐妹:“我死了,不要让你大伯来参加,记住,你们永远没有大伯!”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们家和大伯家都互不来往,仅有的几次交集都是闹矛盾。
大伯比爸爸大一岁,爷爷为了公平,让他们同一年结婚,想着不管是彩礼什么的都一视同仁。
当时村里的政策,有两个儿子的会给另外批一处宅基地,默认新批的宅基地是给大儿子的,小儿子随父母住老宅。
父母百年后,老宅归小儿子所有,约定俗成,家家如此。
两家宅基地一样大房子一样多也是如此分配,作为小儿子要和父母住一块,这就是约定俗成的,必须如此。
而爷爷家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比较大,大约有七分地,能盖七八间房那样。当时爷爷盖的五间瓦房,一边三间,一边两间,按长辈为上的原则,新娶的媳妇就要住两间偏房里。
新批的宅基地只有三分半,能盖四间房子。当时盖了三间瓦房。
在婚礼前夕,就要布置婚房了,大伯的对象就提出,一定要住老宅,非老宅不进门,因为老宅比新宅大一半。
我妈这边一听倒是很高兴,我外公外婆觉得和公婆同居一院很不方便,宁可要小点宅基地也愿意和父母分开住。
这样本来挺好的,各取所需,既然我妈这边也没有意见,就违背了通俗的原则,把大伯大娘的婚房布置在了老宅,把妈妈娶到了新宅。
本来嘛,大娘争要老宅,老妈乐意要新宅,彼此可以相安无事,但仅仅半年后,大娘就露出了她的真实意图。大娘和我妈过门后四个月左右就分了家,分家两个月左右,当时大娘怀着孩子五个多月,天天和爷爷奶奶闹,让爷爷奶奶搬离老宅,要自己小家独霸老宅。
她在背后和人说:“我就不信我没有能耐把老两口赶出去,我要是没有这本事我就不会抢着住老宅!再大的宅子和老人同住也不行!”这话传了出来,虽然村里风言风语对她都是指责,但她却浑然不当回事。
当时的风气不太好,村里已经有几个不孝媳妇开了先河,父母穷其一生翻新房子娶媳妇,结果媳妇到家被媳妇赶出去,去地头搭个矮房子住。
大娘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在结婚时抢老宅的。
大娘天天和爷爷奶奶闹,大伯却听之任之,每次大娘和爷爷奶奶闹的时候,大伯就会躲开,不闻不问,其他时间,依然和大娘很恩爱。
我爸就看不下去,找大伯理论:“老宅本来应该属于我,是你们抢占的,你们如果不想和父母同住,没有人逼你们,你们不愿意和父母同住,咱们可以换过来,我老婆愿意和父母同住,你这样把父母逼出去,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大伯婚前挺孝顺懂事的人,一结婚被大娘枕头风一吹,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分清红皂白和我爸吵了起来,越来越激烈,上手了,因为我爸是练武的,几招式就制服了大伯,但并没有下狠手。
但大娘过来了,她拿着一根粗大的棍子就照我爸身上打来,我爸本能的抬胳膊阻挡,大娘本人用力太猛,遭遇了阻力,自己摔倒在地上肚子着地,失去了肚子里六个月的孩子。
因为这事我爸遭遇了全家人的猛烈批判,因为此事,大娘的娘家来了一大群人,把我家和爷爷家的锅都砸了。
爸爸为了维护爷爷奶奶,最后落得两面不是人,连爷爷奶奶都把爸爸骂了个狗血淋头。大娘出了小月子就回娘家不肯回来,爷爷和大伯、爸爸一次又一次地拿着礼物上门赔罪都不回来,后来没办法,爷爷说老两口搬出老宅,老宅留给大伯一家居住,大娘才回来了。
但爷爷奶奶没地方住啊,其他那些被儿子媳妇赶出来的老人都在村口自留地头盖两间矮房子住,但我们的自留地比较远一点,离村子有一段距离,住在那里和住在野外一样。
我妈妈好说话,我爸就和我妈商量好让爷爷奶奶住在我家,我家本来只有三间,就又借钱盖了一间偏房,让爷爷奶奶居住。
大娘把爷爷奶奶赶出本来属于他们的家,自己独霸了七分地的大院子,我妈妈则无条件接纳了爷爷奶奶,用三分半的宅子接纳了老两口。但也因为此,大娘极其愤怒,一是愤怒因为我爸她失去了孩子,二是愤怒我爸妈在用行动打了他们夫妻的脸,衬托了他们不孝。
她骂我妈:“整天就会装孝顺,看你能孝顺一辈子不,有本事,老东西以后你们也自己养到死!”
我妈气啊,但也没有办法,我妈心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老人没处住。
爷爷奶奶在我家住,吃饭也是分锅吃的,两个儿子的,一般都会分家分伙吃饭。后来,我妈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大娘一连生了两个儿子。
自从大娘生了儿子后,爷爷奶奶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仿佛忘记了大娘当初是如何把他们赶出来,我爸妈是如何接纳他们的。
他们开始强烈地偏心孙子,每天孙子都由奶奶带着,断奶后吃住都是奶奶管,奶奶就住在我家里,我妈眼瞅着,奶奶天天管大娘的两个孩子吃住,天天给孙子炖鸡蛋,奶奶炖的鸡蛋都是偷偷地给堂弟吃,我们一过去奶奶房间,就赶紧把炖鸡蛋藏起来。
天长日久,我妈无法忍受,她说:“怎么样对待我,我都能忍,你这样偏心对待孩子,我不能忍受,虽然我生的都是闺女,也是你们家的苗,凭啥这么偏心,还住着我的院子。”
妈妈开始和爸爸闹,爷爷奶奶待叔叔儿子像宝贝疙瘩一样,看我们几个孙女却如路边野草一样,我爸心里也不舒坦。 我爸也默许了我妈和爷爷奶奶闹,后来,爷爷奶奶只能去自留地盖了两间小房子住。
从那以后,爷爷奶奶就视我们一家如仇人,见了我们姐妹理都不理,反倒和大伯大娘亲如一家。
除了过年我爸去爷爷那边送个礼,平时我们不再有往来。
爷爷奶奶帮大娘把两个儿子带着,我们姐妹都是妈妈自己带着,哪怕去田里种地,小的时候也得带着去田里晒着大太阳。
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亲近,冷落我们有十年之久,这十年,仿佛我爸妈是不孝的那一个,和爷爷奶奶关系很是疏远。
后来,奶奶得了脑血栓,从奶奶生病那一刻,大娘都没有露过面,在医院照顾都是我妈,这个奶奶冷漠了十年的媳妇。我妈妈心里也牢骚,但她做不出那种不孝的事。
好不容易奶奶出院,层漏偏逢连阴雨,爷爷骑单车摔到了深坑,摔坏股骨头。一下子两个病人需要照顾,按常理该兄弟轮流照顾父母了。
但大娘却不肯赡养老人,说她为老李家生育两个男孙有功,我妈只生几个丫头片子,理应由我家负责老人生活,还骂我妈:“你们两口子以后还得要我儿子打幡摔盆呢!”
我妈气得不行:“我不指望你儿子打幡摔盆,父母的养老你也别想逃得掉!”后来经过家族长辈协调,大娘大伯勉强同意轮流养老。
但轮到大伯养老的时候,大娘并不把老两口接到家里来,而是给他们待到自留地的小破房里,一天送两餐饭,为了减少排泄,饭也送得吃不饱,除了送饭,一天很少去看,大小便都在床上拉,为方便,在床上挖了一个洞,下面放一个盆子,臭气熏天。
在我家的时候,把爷爷奶奶都接回家,照顾得干干净净,我爸看不下去父母受罪,几次找大伯夫妻俩沟通,但每次都不欢而散,大伯就一句:“我照顾人就这水平,你看不下去自己拉走照顾”
后来我爸和我妈说尽好话,独自承担了爷爷奶奶的养老。也和大伯断了联系,爷爷奶奶哭着说对不起我爸妈。
奶奶三年后去世,这三年,大伯都没有上过门看爷爷奶奶,爸爸太生气了,决定奶奶的葬礼拒绝大伯进门参加。爸爸这个决定让他差点失去了生命,而加害者就是大伯。当时,很多不孝子不管生前再怎么不孝,一旦父母的葬礼兄弟不让进门,就觉得丢死人了,无法承受,闹破天也要哭灵。
在奶奶的葬礼上,大伯要进我家,爸爸把他拒之门外,爸爸和大伯吵了起来,爸爸无论如何不让大伯进门。
若论打架,大伯当然不是爸爸的对手,但大伯自知力气不敌我爸,佯装要走,却又一个转身,趁我爸不备,从侧方用力踢了我爸一脚,我爸当即疼倒在地,无法起身,村医看情形不对,不顾葬礼举行,把我爸紧急送往县医院,幸好离县城很近,大伯那一脚竟然踢到脾破裂,切除了脾脏,捡回了一条命。
我爸要把大伯告上法院,爷爷却拼命拦着,我爸还是看在爷爷份上没有告大伯,由村干部调停私了,大伯出了医药费,但却根本没有去医院看我爸一次。
从那以后,我爸就说,这辈子和大伯恩断义绝,也经常嘱咐我们,永远不要和大伯来往。之后,爷爷去世时,有了前车之鉴,长辈作主,爷爷是在自留地的小房子举行的葬礼。
我们家和大伯家都参加了,但彼此互不理睬,那也是这辈子最后的一次交集。
多年以后,爸爸肺癌去世,临终前,拉着大姐的手:“我死了,不要叫你大伯参加葬礼,以后也和他们家永不来往”。我知道爸爸临终前还惦记着这事,是因为我们农村有个习俗,兄弟之间不管闹得多凶,一到葬礼上就要互相参加,也是双方家庭和好的契机,而爸爸就担心我们会妥协,最后的安排还是这个。
姐姐紧握着爸爸的手:“爸,你放心,我们这辈子都没有大伯!”
过了几年,大伯去世,堂弟却挨个跑到我们姐妹家,希望我们去参加大伯的葬礼,还说是大伯临终遗言,说这辈子他对不住我爸,是他太怕老婆,什么都听老婆的,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爸爸。希望我们下一代小辈之间能冰释前嫌。
我们告诉堂弟,大伯有遗言,我爸也有遗言,我们是我爸的孩子,当然要遵守爸爸的遗言。
@西风残照人独立不管多深的亲情,哪怕一奶同胞,也经不住 一次又一次绝情的伤害,爸爸说过,以前大伯的种种,他都能原谅,能包容,他知道,大伯这个人太怕老婆,农村人娶老婆不易,大娘就是那种很不懂事的女人。
但自从奶奶葬礼上,大伯趁他不备踢他那近乎致命的一脚,就已经彻底踢断了兄弟情。哪怕到了那一世,到了下辈子,他都不会再认这个哥哥。
都说善有善报,很多时候,不过是人的美好祝愿,爸爸在这个家里,付出了太多,爱,责任,担当,但他又得到了什么?除了得到爷爷奶奶卧病在床后一句对不起,什么也没有得到。当然,得到了他自己良心的安宁吧。
爸爸替大伯承担了赡养父母的责任,却换来致命的一脚,这份亲情让他太心寒,我们,作为他的孩子,不能再让他心寒,他的遗言,我们会永记在心,我们永远没有大伯。
有些亲人间的矛盾可以理解,有些亲人之间的矛盾却无法原谅,不分轻重的一味原谅就是对恶的纵容。
我表叔的一句话一年多了,我还清晰的记得,历历在目。去年12月份奶奶走了(87岁),奶奶兄弟姐妹一共七个。奶奶排老三。四个男的。三个女的。奶奶走的时候还剩一个最小的弟弟。今年4月份也去世了。其他几个早几年也陆续去世了。奶奶下葬的那一天,他的那几个侄子(我们叫表叔,也就是老爸的亲表弟)过来入验送葬。吃完白喜事以后…表叔走的时候特意给我爸和我叔说了一句。老表我们走了。血溶于水,永远都是亲戚。我刚好在旁边,我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后亲戚不会有来往了。常言说得好“爸妈在,家就在。爸妈没了,家也就没了”…以前爷爷奶奶在。姑父姑妈老表表妹他们(我有五个姑)还经常回家来看看。一大家子人一年还聚在一起一两次。现在没了。来往也少了。要是姑父姑妈老爸老妈他们都没在。我们这一辈人那来往就更少。这亲戚也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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