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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余秋雨《山居笔记》中《天涯故事》的内容

至此我们不妨重新来端详一下唐宋时代海南岛的整体形象。无论“五公”的恨,还是苏东坡的冤,它都不清楚。唐宋朝廷的派别和政见,对它来说都太艰深。它没有准备太多的言词可以鼓励受屈者报仇雪恨,它更没有心思和力量去动员人们对抗朝廷。它只有滋润的风,温暖的水,畅快的笑,洁白的牙齿忽闪的眼,大陆的人士来了不管如何伤痕斑斑先住下,既不先听你申述也不陪着你叹息,只让你在不知不觉间稍稍平静,然后过一段饶有趣味的日子试试看。来了不多久就要回去热烈欢送,盼不到回去的时日也尽管安心。回去时已经恢复名誉为你高兴,回去时依然罪名深重也轻轻慰抚。初来时是青年是老年在所不计,是独身是全家都可安排。离开时彻底搬迁为你挎包抬箱,要留下一些后代继续生活更悉听尊便,椰林下的木屋留着呢。
  --这一切,使我想到带着母性美的淳朴村妇。
  于是我们也就触及到了有关海南的一种拟人化的气质。苏东坡用那种神秘的语气说“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也该被人们领悟了。老诗人不经意地遇上了一种柔丽平和、崇尚自然的女性文明。
  这里所说的女性文明,是一种文化哲学意义上的象征说法,与老子“贵柔守雌”的主张有点关系。老子说,养育万物的母性文明是绵绵不断的,有时好像若有若无,需要时却用之不尽。他又说,这种文明不管多么雄刚都保持着一种温柔的女性态,虽然不见得多么机智却能固守寻常道义,纯真如婴儿,宽容如溪谷,外部名声欠佳不去管它,内心有点糊涂也不在乎,只见清清浊浊的水流向着自己归注。
  宋朝的流放把海南搞得如此热闹,海南迎来送往,温和地一笑;宋朝终于气数尽了,流亡将士拥立最后一个皇帝于南海崖山,后又退据海南岛抗元,海南接纳了他们,又温和地一笑;不久元将收买叛兵完全占领海南,海南迟疑片刻也接受了,依然温和地一笑。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间,惊心动魄的政治、军事事件接连不断,有一个非常琐碎的历史肯定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有一天,一艘北来的航船在海南岛南端的崖州靠岸,船上走下来一名来自江苏松江乌泥泾的青年女子,抖抖索索,言语不通,唯一能通的也就是那温和的一笑,当地的黎族姊妹回以一笑,没多说什么就把她安顿了下来。就在这些青年女子间,将会发生一个真正的大事件,使那些名震一时的社会抗争相形见绌。
  这位青年女子原是个童养媳,为逃离婆家的凌辱躲进了一条船,没想到这条船走得那么远,更没想到她所到达的这个言语不通的黎族地区恰恰是当时中国和世界的纺织圣地.女人学纺织天经地义,她在黎族姊妹的传授下很快也成了纺织高手.一过三十年,她已五十出头,因思乡心切带着棉纺机具坐船北归.她到松江老家后被人称为黄道婆,成了一位闻名遐迩的棉纺织改革家,从弹花、纺纱到织布的每一道工艺都根据黎族已有的先进技术进行了系统的传授,一种全新的纺织品驰誉神州大地,四方人士赞美道:“松郡棉布,衣被天下”。
  从海南岛黎族姊妹手中汲取了技能,竟然给整个中原都带来了温暖!黄道婆北返时元朝灭宋朝已有十七八年,流放海南的主战派人士的幻想早成泡影,海南给予中原的,不是旧朝的残梦,不是勃郁的血性,而只是纤纤素手中的缕缕棉纱、柔柔布帛。原代统治者是骑着蒙古马、挟着朔风南下的,元代寒冷吗?不怕,海南回来的黄道婆已经“衣被天下”。改朝换代的是非曲直很难争得明白,但不必争论的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前辈都穿过棉衣棉布,都分享过海南岛女性文明的热量。
  元代易过,到了明代,海南岛开始培育出了接受儒家正规教育而又土生土长的温和名人。苏东坡、李光等流放者当年在教育事业上的播种终于有了收成,契合老子“贵柔守雌”哲学的土地开始需要补充一种“治国平天下”的儒家责任。
  最著名的自然是邱浚。还在少年时代,这位出生在海南岛琼山下田村的聪明孩子已经吟出一首以五指山为题的诗。让人吃惊的不是少年吟诗,而是这首诗居然真的把巍巍五指山比作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撑起了中华半壁云天,不仅在云天中摘星、弄云、逗月,而且还要远远地指点中原江山!这不是在伸张一种雄心勃勃、问鼎中原的男子汉精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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