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不是负心汉,他辜负初恋情人湘灵是无奈之举,白居易对这段感情的坚持从十九岁延续到了三十八,前后整整十七年,最后母亲以死相逼他才娶了同僚妹妹杨氏的。
时光穿越——白居易和湘灵相遇
白居易11岁时,因避家乡战乱,随母将家迁至父亲白季庚任官所在地——徐州符离(今安徽省宿县境内)。之后在那里与一个比他小4岁的邻居小女孩相识,她的名字叫湘灵,长得活泼可爱,还懂点音律,
于是两人就成了朝夕不离、青梅竹马的玩伴。到白居易19岁、湘灵15岁时,情窦初开,两人便开始了初恋。白居易为女孩写下第一首诗:
《邻女》
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莲。
何处闲教鹦鹉语,碧纱窗下绣床前。
这位身姿娉婷的姑娘,容貌出众,仙气萦绕,犹如在凡间的嫦娥、旱地里的莲花。白居易与湘灵两情相悦,希望与她终生相伴。但是他俩之间有一个无比巨大,难以逾越的鸿沟,无数古人为之苦恼,愤恨,它叫做门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湘灵作为一个贫下中农,白居易和湘灵的结合受到了白居易母亲的坚决反对。
到白居易27岁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前程白居易不得不前往江南叔父处,准备读书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考试。这是他第一次与湘灵分别,在紧张的备考期间,白居易也没忘记湘灵,可能湘灵就是他挑灯夜战的动力。他写了三首思念湘灵的诗,其中一首《长相思》 如下:
《长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白居易深切怀念远在江南的湘灵,希望情人能从吴地归来,过瓜洲古渡,溯流北上与自己相会,皓月当空、白居易独自倚楼远望,面对脉脉的流水,悠悠的离情别绪,深深的思念,绵绵的怨恨,诉不尽的“思”和“恨”。
时光匆匆溜走,两年后,做梦都喊着湘灵名字的白居易考中了进士,白居易很开心,考取功名了,终于可以回到符离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了,白居易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湘灵娶回家!
白居易兴冲冲的回到家,跟母亲说自己中了进士,要跟湘灵结婚。白妈妈听了前半句脸笑得像朵牡丹花,听到后半句,那朵花顿时就被冰霜打死了。白妈妈拉着一张脸,自始至终就说了俩字:没门!
这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白居易很苦恼,没办法。白居易回到了长安,开始漫长的官场沉浮,四年后,小白成了中年白,熬出了头,可白居易一直孤身一人,无意婚娶,他心里在苦等著母亲松口,允许他能迎娶他早已期许终身的湘灵姑娘。
同样,身在徐州符离的湘灵姑娘,也不曾变心,依然在原地苦苦等候,期盼。她不曾嫁给别人,独守闺阁的湘灵,在她的那个年纪,其实,早已经过了可能婚嫁他人的年龄,换而言之,她是个老姑娘了。她固守着痴情,也顺从着一种残酷的命运,如果白居易没有迎娶她,那么,郁郁寡欢,孤老终身,会是她的此生终结。
33岁的白居易又一次回到了老家符离,也再次跟母亲提起了关于湘灵的事。事实是残酷的,白妈码这次做的更彻底,二话不说,直接天天守在白居易身旁,断绝了他跟湘灵见面的机会。爱与孝,不能两全。一直到白居易走的那个早上,他也没见到湘灵。
两年后,白居易写下了旷世名篇
《长恨歌》节选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是啊,这歌里长恨的,不只有李隆基与杨玉环的爱情,更有白居易与湘灵的无奈。
白居易是倔强的,白妈妈不让他跟湘灵在一起,那么他就一直单身。他对湘灵的爱,对湘灵思念不曾淡去:
《冬至夜怀湘灵》
艳质无由见,寒衾不可亲。
何堪最长夜,俱作独眠人。
冬至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此日白昼最短,而后昼长夜短。白居易思念多年没见面的湘灵,抒发心中的苦恼:心中思念多年却没办法相见,棉被冰冷简直无法挨身。怎能忍受得了这一年中最长的寒夜,更何况你我都是孤独失眠的人。
思念折磨着白居易,日见憔悴,终于,白妈看着一天一天变得沧桑的儿子,受不了了。她以死相逼,白居易无奈,37岁时,经人介绍与从未见过的同僚杨汝士的妹妹结了婚。
但是,命运总是捉弄人的,他和湘灵还没有结束。
七年后,44岁的白居易被人陷害,贬谪江州。在路上,他与白夫人也就是他的妻子,一起遇见了正在漂泊的湘灵父女。
湘灵哭了,白居易也哭了,他抱着这个青梅竹马,几十年来他一直深爱的恋人,已经四十岁仍然没有结婚的湘灵,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这哭为他们得不到认可的爱情,也为这爱毁了湘灵的一生而内疚痛哭!
挥笔写下这首悲痛的诗:
《逢旧》其一
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蛾减旧容。
应被傍人怪惆怅,少年离别老相逢。
《逢旧》其二
久别偶相逢,俱疑是梦中。
即今欢乐事,放盏又成空。
时光如指间雨滴无法控制下落的无情流逝,故人相逢,思绪万千。旧容难挽新恨成愁,谁都知道难挽的不是旧容,而是恋人心中结下的难解的遗憾。白居易再一次写到了“恨”字,他知道,这次的见面只是匆匆,当年的人,再也回不去了。
他写下了这首诗,走了。她看了这首诗,也走了。
白居易53岁的时候,在杭州刺史任满赶回京城的途中,专门绕道,再次去了当年他和湘灵生活过的那个小村子符离。旧地重游,已经没有一处景物是当年的模样,一打听,湘灵也早已不知去向,这怎能不让白居易感伤呢?
情人已人去屋空,白居易怎么不想起湘灵如花似玉的美丽容颜?怎么不想起死去活来的相爱岁月?怎么不想起朝来暮去的美好良宵?这样的变故,让白居易的情绪不能平静,也无法平静,那棵即将老去的心,又猛然跳动起来,那股即将泯灭的激情,又重新燃烧起来。
他似乎又看到了梦中情人的影子,情感的闸门一下子又打开了。 蓦然回首,岁月如烟,一切如在眼前。梦中情人如花似雾,若即若离,若隐若现,春梦几多,良宵几度,如今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不能不勾起诗人最后的感伤?
白居易离开苻离回洛阳的途中,屈身驿站在昏暗的油灯下,在悲伤的抽泣中,伏案疾书,一挥而就,献给梦中情人的最后绝唱《花非花》:
《花非花》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像花而不是花,似雾而不是雾。半夜时分到来,天亮以后离去。来时仿佛短暂而美好的春梦?离去时又像清晨的云彩无处寻觅。
这是对往昔良宵的思念,也是对旧时情人的呼唤。
白居易从此以后旧梦不提,旧情收却,再也不写那一场风花雪夜的往事了。
到此,白居易35年的恋爱长跑,终于以失败,划上了离开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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