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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如水
齐齐哈哈/文
阿福赴香港继承姑妈的遗产,他把刚种下的一千多棵优质龙眼,一半交给村里的贫困户阿超,一半留给女儿阿雪。
阿雪刚读完高中,既文静又带着几分女孩特有的天真,娇小的身躯恰似小说《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别看她像个娇娇女的模样,做工却很卖劲,特别是担水,尽管气喘吁吁,汗水湿了衣裳,仍然咬着牙,挑起沉沉的两只桶,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山坡。
阿超是村里的一名男青年,他和阿雪是同学。命运对他来说有点不公平。——两年前,父亲突然中风卧床不起,母亲又多病,常常“光顾”医院。为了照顾父母,只读了一年高中,他便自动辍学回家,扛起了一头家务。他见阿雪如此自找苦吃,有点不理解。见她浇树如浇花,更觉得好笑,便抽空帮她担水。阿雪见了也不推辞,她擦干额头上的汗水,吁了一口气说:“想不到当农民是这样辛苦。”阿超故意激她:“农民所收获的果实哪一颗不是用汗水换来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知了知了。”阿雪没闲心和他吟诗作对,“以后我请你吃果。”她说完对他嫣然一笑,算是报答他对自己的帮忙。阿超却打趣地问她:“是不是爱情之果?”阿雪被问得一时转不过弯,情急之中便骂他坏,叫他“别做梦了”。阿超只好等她累了回家后,才帮她担水,将缺水的果树重浇一遍。阿雪躲在竹林里见了,心里感到甜滋滋的。
以后,阿超常常故技重演。阿雪心里明白,表面上佯装不知,心中却产生一种感激之情。
时间悄悄地从身边溜过,不觉间已过了一个多月,阿雪见他黑了瘦了,心里替他难过,便用竹篱笆将果园分了界线,门外挂一个牌,写着“闲人免进”。阿超干完他的活便成了“闲人”。见阿雪不再理会自己,像在生他的气,他不知自己到底哪里错了,便很知趣地不再去打扰她,他觉得那篱笆成了他和她心灵上的鸿沟。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阿雪在果园里铲草,看到有一些果苗由于缺水已开始枯黄。她悄悄地留意观察阿超管理的果树,发觉他的果苗大部分已长出新芽和嫩叶,看着一片片诱人的绿叶,她内心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滋味。想当初,她曾向爸爸作出承诺:一定尽自己的能力护理好果树,让荒岭变成花果山。现在回想起来,事情并非像她想象中的这般容易啊!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也后悔自己围了篱笆。她想,如果没有围这些东西,阿超还会和她接近,当然也还会帮她担水,有了他的帮助,自己的果苗一定也长出嫩叶了,哪该有多好啊!想到这些,她恨不得立即将篱笆拆了。可当她真的要去拆时,又觉得每一枝竹子似有千斤重而难于拨起,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这种出尔反尔的事一旦做得太出格,被人看出破绽,不是要取笑么?想来想去,阿雪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就是自己更加卖力去拼搏再拼搏!
阿雪用她那双脚在山上踏出了一条路,幼嫩的肩膀也被扁担磨破了一层皮。据说自己管理的这种优质龙眼,种后三年才开始 挂果,如今只不过才过了三个月,她觉得这样下去实在太累了,日子也过得枯燥无味。有一次,她自己给果树淋水,见阿超也给果树淋水,心里顿时想出一个主意。她担了两担水淋了果树,然后就假装回家去了,又装作忘了关那扇竹门。她躲在竹林里留心观察他的动静,看见阿超淋完他的果树后就回家去了。她感到好失望,痴痴地望着阿超远去的背影,泪水禁不住掉了下来。她的心在呼喊,阿超哥,你是不是心里怪着我哩?当初,我是为你好才这样做的。你为什么要怪我啊!你为什么不帮帮我?是不是从今以后你就不再理我啦?
晚上,阿雪满怀心事,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西斜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情意绵绵地与她作伴。阿雪被感动了,将心底里的话掏出来对它一一诉说。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她梦见阿超在果园帮她担水,她高兴地迎了上去,阿超见她来了,又慌忙走开。她边追喊:“阿超哥,你别走!”她不但没有追上他,反而被另一个男人挡住了去路。见他是熟人,她问他:“见到我哥哥吗?”“谁是你哥哥?”“阿超哥。”她知道他不会相信,但她仍坚持这样说。“阿超是你哥哥?听你叫得这样亲热,我耳仔痒了,先叫我一声哥哥我再告诉你。”“想做我哥哥?你不够资格!”她故作气恼地对他说。“大家都是朋友,说来听听,怎样才算够资格?”“对我好一点呀。”说完这句话时,她自己也感到惊讶。“这个容易,我现在就亲你一口。”“快走开?”她羞得满脸胀红,慌忙夺路逃走,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跤,跌醒了。——啊,恶梦一场。
又过了一个月,天大旱,附近山塘的水都干枯了。眼看果树一天比一天枯黄,阿超心急如焚。听说阿雪要在果园安装自来水,他怕被她讥笑,只好孤独地到远处去担水。身体负担重了,加上精神上又有压力,他终于昏倒在果园里。等他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阿雪守在他的身边。她还买来了水果和其它食品,叫他好好休息。离去的时候,她与他握握手,他觉得,她那双手很温柔。
阿超病愈后再去给果园浇水时,发觉果园里的竹篱笆不见了。原来一分为二的果园如今分不清彼此。他看见自已果园多了一排自来水管,阿雪在那里给果树淋水,她也见到了他,正微笑着向他招手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便上前拧开一个水龙头,只见白花花的自来水哗啦啦地流出来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去接,顿时觉得似有一双手与他相握,啊,多像阿雪那双柔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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